关于文学的美文:生命与乡愁在温暖的文字轮回中芬芳

本站:文字有着惊人的魅力,这份魅力是我们难以想象的,它可以支撑起一个个坚强的信念,下面我们一起看看这篇《生命与乡愁在温暖的文字轮回中芬芳》。

关于文学的美文:生命与乡愁在温暖的文字轮回中芬芳

每当我梳理我用文字编织的生活经历生命历程时,耳际就会悠悠回旋起歌声,我母亲的,清澈舒缓有些沧桑却坚韧昂扬的;我自己的,率真跑调有些沙哑但也坚定昂扬的歌声;当然还有我父亲、姐妹、妻儿等亲人、朋友浑厚的和声。

其实,青少年时期的我,真的很爱唱歌,这与文学创作一样,同样得益于我的父母。父亲谭克勤1949年12月参加解放军,曾是六十军180师540炮兵团某连队的文化教员,参加抗美援朝时,还曾在文工团拉小提琴、二胡,也会教战友们唱歌。他曾自豪地告诉我,曾与到前线慰问的艺术家们如著名影星田华一起唱歌跳舞呢。父亲复员回到老家开县(现重庆开州区)上了速成师范,毕业后一直在乡村小学做老师,有几年我母亲也带着我们几个孩子与父亲一起在山区乡村小学做民办教师,他们什么课都教,自然也要教孩子们音乐——唱歌。记忆里常常回荡父亲母亲在山野里唱歌的优美二重唱,学生们(当然也包括我姐我妹和我)为他们和声,溪流林涛蛙鸣鸟啼为他们伴奏。现在父亲已九十高龄,还常常情不自禁在托老院自己的小屋子里用不太关风的嗓门引吭高歌,或听到熟悉的老歌曲而跟着哼唱。

所以,我从小爱唱歌,且脸皮很厚,无论是上中小学时在上学放学路上、做知青时在旷野河谷,我都扯起喉咙放声唱,还是后来刚刚参加工作那阵,傍晚散步大街小巷时,我也放声唱。那时记性也特别好,看过《刘三姐》《五朵金花》等电影,我几乎可以将里边的插曲全部唱完。歌唱,让我孤独时不孤独,难过时不难过,忧伤时冲淡忧伤,害怕时提升勇气,负重时释放压力,而快乐时愈加快乐,面对人和事则可以表达感受。前些年,有发小曾半开玩笑地对我说:当年可惜没有快乐男声一类活动,要不你一定能冲进前30名。岁月流逝,青春不再,嗓子也因教书、抽烟变成典型的“烟锅巴喉咙”,我现在不怎么好意思开口唱歌了,但我老婆王曼云或许受我影响由从不唱歌到爱唱歌,儿子谭昊桐则或许继承了我的基因天生好声音,不仅爱唱,唱得也比我好。我后来虽不再怎么用烟熏嗓子歌唱,但我把用声音歌唱逐渐集中到以文字歌唱,或许我的这些文字组合的音符、节奏、旋律并不那么优美,但是它们起到了我用声音歌唱同样的作用,让我在生活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并始终坚持自己的梦想。

记得我七八岁时的一个夏天,父亲学校一位同事因病去世,他骑自行车八九十公里去给同事的家人报信,结果自己也在盘山碎石公路下坡弯道上摔伤了腿,上了夹板打了石膏在家养伤。那时家贫,母亲没有固定工作,以打零工或者摆小人书摊挣些钱贴补家用,一家五口主要生活来源指望父亲的每月29.5元工资,到了父亲发工资的时候,父亲让我和不到十岁的姐姐谭巾侠步行三十余华里去他任教的渠口中心小学校领工资,那是一条沿着山溪河流修建的碎石公路,一侧是草木茂密、沟壑纵横的悬崖峭壁,一侧是蜿蜒起伏、波涛滚滚的河流,人烟稀少车也稀少,走到中途,突然下起瓢泼大雨,杂以滚滚惊雷,我们既无处避雨,且有重任在身不得耽误,于是姐弟二人手挽手大声唱着《义勇军进行曲》冒雨前行!当我们水淋淋精疲力竭回到父母面前时,母亲潸然泪下,而我们姐弟却自豪的相视而笑了。

其实,我的童年、少年时期都是在非常贫穷的环境中度过的,吃不饱饭的时候常有,甚至有时候还会向邻居亲友借一碗米、借一勺盐、借一盏油,上学的两三块钱学费也经常要求减免,温饱问题直到我和姐姐谭巾侠相继下乡插队落户、妹妹谭祖秋初中肄业也开始打零工挣钱时才得到完全改善。成年后我的恋爱婚姻也是几经周折才修成正果,读书、工作之路也并非一帆风顺,甚至多次遇到不公正待遇。但是,正如广西大学文学院韩颖琦教授在评论我的散文集《月临西窗》里所说,尽管“遭遇或目睹很多不尽如人意的世事,对于人性中灰色阴暗的隐秘地带,他一定有所体察和感悟,然而他的笔往往不在此处停留,我想,这当然不是作者的有意回避,而是他热爱生活、拥抱阳光的生活态度使然”。我觉得,韩教授真的很懂我。我的生活态度,我的性格确实如此,我始终认为人心总是向善的,向美的,向上的,喜欢纯净的,人总是应该积极面对艰难困苦的,人类社会的进步更总是需要正能量的,所以我的写作总是自觉不自觉地偏向于表达那些美好的明朗的温暖的纯净的坚强的。或者创作也有选择性表达。

当然,我只是一介凡俗草民,我的思想境界,学养修为,写作功底,天赋悟性,都非常非常普通,某些方面甚至愚钝,我的作品能给别人带来的影响亦十分有限,但是我愿意、我坚持我的表达取向。

说到我的性格,就不得不再说说我的母亲。如同文学爱好,我的性格也是受我母亲影响很大。母亲解放前上过中学,在鄂西利川一个叫做凉雾镇的小镇中学当过老师,1949年12月参加工作并进入川东革大培训学习,结业后先后在万县行署办公室机要科、民政局、教养院工作。1958年响应政府号召主动退职,带着不到两岁的姐姐和尚在肚子里的我,到开县与父亲团聚。之后,因为母亲有民政部门工作经历,县政府安排她参与创办了开县的第一所敬老院,这个时期母亲还曾选为当地人大代表;后又调到另一家民政事业单位做会计,因与领导工作意见不一致,不愿为五斗米折腰,愤而辞职回家,从此做代课教师、粮站临时征粮员、水果公司临时柑橘收购员、供销社、粮站的炊事员,最艰难的时期曾摆小人书摊、摆凉水姜开水摊、做手工蚊香卖、到公路上道班锤碎石、到工地上、榨菜厂做小工等等,但是,即使再苦再难,母亲总是积极面对,工作劳动之余,依然看书,唱歌,吹口琴,教我们背诵诗词甚至唱岳飞的《满江红·怒发冲冠》。尤其难忘的是晴朗夏夜,家家户户将凉床铺设在小街上过夜,母亲就坐在凉床上手摇竹篾扇,给我们三姐弟和邻居小朋友讲她看小说记下的故事,三国、水浒、聊斋、说唐、说岳、七侠五义、包公传等等,很多成人邻居也要过来一起听,那场景颇有辛弃疾词“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的韵味。我家虽然平时常常连饭都吃不饱,但每当过年的时候,母亲总是能千方百计的准备下相对丰富的年货,忙里忙外,既要让一家人热热闹闹、像模像样的过一个年,还要“为人”——按风俗礼仪请一两次“春客”,请来三亲六戚吃顿饭。母亲的乐观、坚韧、能屈能伸,对我和姐姐妹妹的影响都很大,让我们一生受用。

写此文初稿的前一年,母亲85岁。那年春节,我一家三口回去过年,合家团聚,天伦之乐其乐融融,母亲兴致勃勃的要给我们弹唱一首老歌《江南之恋》,因腰椎陈旧性骨折身板已经佝偻几年的母亲打开脚踏风琴的盖板,一边单脚踩动踏板弹奏风琴一边用因肺活量不够而有些喘颤、却依然清亮的声音唱道:

我家在江南,门前的小河绕着青山。

在那繁花绿叶的城池,

我懂得怎样笑,怎样歌唱。

啊!江南,春二三月,莺飞草长,

牧女的春恋,在草原荡漾。

啊!江南,麦田的微风,吹醒了夏夜

梦,明媚的星星,点缀着蓝天。

啊!江南,秋水哟,共长天一色,晓风

月,轻抚着杨柳岸。

啊! 江南,寒鸦点点,带来鹅毛雪,殷红

渔火,独照着江滩。

啊!江南,千遍万遍唱不尽我的怀想。

啊!江南,水样的柔情,露样的清香,

样的温存,雾样的迷惘。

啊!江南,别离时,我们都还青春年少

再见时又将是何等模样。

深情感伤的歌词,惆怅优美的旋律,让我们沉醉。我说:好想学唱这首歌。母亲当时没有言语。

没想到,次年仲春又回老家,86岁的妈妈拿出一张学生作业本纸抄写的东西递给我,接过一看,是她老人家凭回忆写下的那首歌曲《江南之恋》。妈妈说由于是上世纪四十年代初、她当年上中学时一位因抗日战争从江浙一带逃亡来的外地老师教唱的歌曲。母亲说,时间久远了,不知道正确不正确,希望我能帮她找一找正确的词曲。回成都后,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马上百度了一下,竟真找到了!不仅有词曲,还有当代人的演唱视频,而且发现还有别的和我母亲同年龄段的一些老人也在找这首歌。关键是,我妈妈仅凭记忆记录下的词曲,歌词竟与原歌词完全吻合,曲谱也基本一致!可见,母亲对文字对艺术的天分的确很高。

又想起另一件事,很多年前母亲曾交给我厚厚一沓整整九本学生作业本,当时大概翻了翻没有细看,知道是母亲记录自己生活的文字。在母亲去世后,我财又想起,找出来细看了一遍,原来是母亲记录她年轻时的文章,文字细腻温婉,母亲的生活曲折跌宕,堪比小说。

20xx年5月23日,母亲晚上起夜摔了一跤,摔折了锁骨而住进医院,没想到在6月7日出院的那天,都已经回到家门口了,却阖然长逝、远去天堂,转眼快两年了!清明节到来,想写点什么表达对母亲的怀念,突然想起这篇三年前的文字,便翻出来看,深深觉得母亲一生对文学艺术十分钟爱,如果不是前几十年都在为生计劳碌后二十来年又因病痛折磨,她一定会留下更多文字。

想起自己准备出我的第二部诗集,主要选收入我20xx年以后的部分诗歌作品,我遂决定将此文作为这部诗集的后记。

文学创作是母亲给我撒下的种子并培育它发芽的,是温暖我一生的梦,母亲的生命、我的生命都在温暖的文字中轮回成长,吐绽芬芳。我力图以我选择的表达方式坚定歌唱自己对生活、对生命的热爱与尊重,对自然的热爱与敬畏,让生命与乡愁在温暖的文字中轮回、成长、升华。如果,我选择的这种表达、我的这些文字能传递些些正能量,从而影响到别人——哪怕很少很少,幸何复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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