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描写和尚的散文:乔和尚

乔和尚本来是个云游的啦嘛,到大川里落脚后,人们觉得他和和尚的修行一样,就习惯地叫他“乔和尚”,他本人也就入乡随俗的答应了。

关于描写和尚的散文:乔和尚

乔和尚葬在大川的西南角,他的坟不像川里人的坟高出地面,包子似的等待大川大脉的蒸腾,似乎真的会蒸腾出做官的后人,发财的子孙。葬着乔和尚的地面是平的,最初,有人在上面横七竖八的放了些青石,随着时间的延续青石也在增多。再后来,青石不见了,堆青石的地方立起一座砖砌成的塔,高度刚好超过一个成人。整个大川里只有这一座塔,那些从川边跑来的地马子都会在塔前歇歇脚,打个弯,然后顺着地平线又跑向远处。塔孤零零的站在川里,显得格外突兀,而塔下面又葬着一个叫乔和尚的啦嘛,凭空增添了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色彩。

大川的格局就似一个壬山丙的大院,坐北向南。有个叫秦川的地方是川的心,也就是整个大院的堂屋所在,秦川背后的沙梁墩、甘露池是大院的后院。从秦川向南,沿大川左右分布两排村庄,就是大川的东西厢房。西厢房以陶家墩,三盛号,上、下华家井,何家梁为轴线向西南延伸。东厢房以源泰,六墩,五墩,四墩向东南依次排列。在东厢房南端靠近山丘的地方,有个叫山字墩的小村,是整个大川的前门楼子,在解放前,从兰州来的马车要入川,首先就得经过山字墩。

没有人知道乔和尚从哪里来,但他选择了大川,选择了位于“壬”子方位兼大川门楼的山字墩落脚,他住在了城墙东南角的角楼上,他在山村有了一个特殊的身份――挡雨师。

据老人们说,乔和尚是一位有法力的僧人,他手里常年拿着一样叫“铎儿指”的法器,非常了得。那时候,川里靠天吃饭,庄稼一年一茬,要是有个过雨过火那就得挨饿,特别是冰雹,带给庄稼的是灭顶之灾,给庄稼人的是心头一刀。在那种科技落后的时代,人们只有选择神祗。乔和尚的到来,恰恰解决了庄稼人心头的担忧,他的法力自然而然地成为阻挡灾难的唯一希望。

老人们对乔和尚的法力是不怀疑的,也不允许其他人怀疑,从他住到了山村后,庄稼地就没有遭受过冰雹袭击。每当看到黑云从秦川那里滚滚而来时,乔和尚就会披着紫红色的啦嘛服,一个人站在村北的烽火台上,口里念念有词,手持铎儿指的法器,利剑般向黑云挥去,瞬间,乌云被劈开一条口子,怪兽般的嘶吼着,咆哮着,哀鸣着,向川的东西两边分离逃窜,在左右的分裂中,小村总会一次次的躲过劫难。

最让老人们当传奇故事来讲的是乔和尚的一次疏忽。某天下午,乔和尚正在小村唯一的剃头店剃头,就在头刚剃了半边的时候,店外有人喊:“乔和尚,你还悠闲的剃头啊,过雨来了!”乔和尚一听,捏着铎儿指撒腿就跑,他出门一看,急叫道:“完了,完了,来不及了,这可怎么办啊?”就在他着急时,对面走来了张老爷,张老爷是小村的地主,很仁义,土改后被划分为开明地主。乔和尚见到张老爷就像见了救星,赶紧问:“老爷,你小槽子那二十垧老砂地今年种的啥?”“歇了,没种。”张老爷说。乔和尚一听,对张老爷双手合十说:“借老爷砂地一用。”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和尚就地盘坐,口中梵音高唱,只见他须眉皆张,将手上的铎儿指向小槽子方向抛去,就在法器脱手的瞬间,天空“咔嚓”一声巨响,电闪雷鸣,街上的所有人都看到,一股暴雨像是被人牵引着,向小槽子骤落,四周连一个雨点都没有。而此刻的乔和尚,整个硕大的躯体脱力般地跌坐在地上,全身的汗水就似天空被牵引的暴雨,尤其剃了半边的光头,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大雨停了后,乔和尚派人去张老爷的地里找他的法器,法器找回来了,故事也就变为传奇。张老爷家的二十垧歇地里,堆积着半尺厚的冰雹,最大的如鸽子蛋,最神奇的是砂地三尺以外的地方,就像是从来没有下过雨,周围的庄稼完好无损,乔和尚的铎儿指躺在砂地中央的冰雹洞里。

乔和尚被两个小伙子扶回角楼,他整整七天没有出门,就像大病一场,村里的人轮流着给他做饭,盛入用人天灵盖做成的碗,再端到炕边。

乔和尚收了一个义子,他在去世前交代如何给他挖坟墓,还特意嘱咐,不要棺材,墓穴不能像大川人那样直挖,要在墓坑里挖一个偏窑,用他自己的袈裟裹好躯体后,放进偏窑填埋就行,不要坟丘,在埋他的地方垒几块青石,每年清明不用烧纸,只加一块石头就行,以后要是有条件,在上面修一座小塔。

他还说,自己死后保山村三年内不下白雨!

乔和尚死了,死后的三年内山村都是大丰收。也不知什么时候,在埋葬他的地方立起一座砖塔。但那个矮矮的,地马子歇脚的,大川里唯一的塔,在新区开发后就没了。

就在我写结尾的时候,一位老人又告诉我:“乔佛爷给咱们山村办了事,救人无数。他用来避雷雨的铎儿指飞过的地方,第二天早上没有露水,干干净净,每一次人们都是顺着没有露水的庄稼找到铎儿指的。”老人又说:“他保了我们三年,那三年其他地方的庄稼都被白雨打了,只有我们村的庄稼没有遭灾。”

陡然,一个身穿紫红袈裟裸着半个臂膀,手拿铎儿指的硕大身影从我脑际划过,那是善良,那是信仰,那是传说中的乔和尚。

20xx年7月18日于半砚斋

注:白雨,即冰雹。

本文作者: 半砚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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