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爸爸的经典美文:父亲的扁担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根扁担,一点点压弯了父亲的腰身,使得父亲比年轻时矮了几分。那根扁担也留下岁月打磨的痕迹,它已经呈老木头颜色,一天比一天老旧,可是父亲却当做宝贝一样珍藏着。

关于爸爸的经典美文:父亲的扁担

打我记事起,就知道这根扁担的存在。爷爷生了4个孩子,父亲结婚时,除了三间瓦房,别的就没有了。

父亲特别能吃苦,接过那根扁担,就担负起了全家柴米油盐的重任。在窑厂的那段日子,白天,父亲一趟趟地挑泥土、砖头;晚上,吃些简单的饭菜后,就脱下衣服洗澡,那时,父亲的肩头总是红肿,一碰就疼。但是,坚强的父亲从不在母亲跟前喊一声疼,第二天没事人似的继续挑。愣是这样,加上一年的庄稼收成,把家里茅草垒起来的厨房推倒了。新的厨房,有一间放粮食的隔间,母亲再也不用担心雨水多的时候浸湿了稻谷。稻 子也是渐渐越围越高。新厨房是父亲一担担地挑来砖瓦、黄沙、水泥,请邻居帮忙倒腾了一个多月砌成的。

第二年,杏花快开的时候,我出生了,天气依然很寒冷。奶奶手脚不便,外婆只好隔三岔五地过来帮忙。但照顾月子里的母亲,主要还得依靠父亲。那时候,没有自来水,都是从河里挑的,用白矾净化了饮用。每天清晨,父亲都会早早地挑着扁担,去河边挑水,把水缸挑满。结冰的河面,父亲用扁担头戳开缝,再砸开、装水。扁担两头挂着木桶。水桶太沉了,压弯了父亲的腰身。他只好稍微低着头,一晃一晃,颤悠悠地向前走。水滴溅出来,溅湿了父亲的裤脚,冰冷,冰冷。

我稍稍大了,磕磕绊绊的会走路。每当麦子、水稻收割的时候,父亲的镰刀就会磨得瞠亮瞠亮的,扁担一挑就下地干活。田埂头,父亲把我安置在圆竹匾里坐着,旁边放着他的扁担。家里的大黄陪着我。饿了,我就啃嫩玉米棒子、饼什么的。吃饱了就揪大黄的毛,揪得大黄总嗷嗷地叫唤,但它从来不咬我。父亲的镰刀飞快地割着庄稼,却时不时不忘瞄一眼田埂头的我。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夜晚,蜿蜒的小径蛙声连片。明亮的月光洒在田间,格外的静美。此时,父亲这才收起镰刀,喊上母亲一同回家。父亲的扁担,前头担着我,后头担着农具物什。大黄跟着母亲后面摇尾巴,往家走去。回家的路上,父亲的扁担,晃晃悠悠的,我感受父亲怀里温暖的气息,这气息会催眠似的,晃着晃着,我就睡着了。有风呢喃,青草野花的香气丝丝缕缕地绕过鼻尖。我枕着扁担里的温暖,父亲的温暖,安稳香甜地睡回了家。

1991年,罕见的特大洪水淹没了里下河,淹没了庄稼,淹没了房子,人心惶惶。那时候,我已经能记事了,不再是听母亲说,而是亲身经历着。父亲咬咬牙,决定带着一大家子离开。母亲收拾好行李,和伯父叔叔们约好在村头聚。父亲前头箩筐里坐着我,后头放着行李,一根扁担就把我挑到了南京,避开了一段缺了吃食的苦难日子。那时候,租住在平房里,父亲总是早出晚归,带着他的扁担,我虽然不知道父亲出去揽什么活,可知道父亲很是辛苦,从来没饿着我和母亲。

一根扁担,承载着父亲太多的回忆,也有母亲的、我的。它倾注了父亲对家的爱,对我的爱。父亲始终舍不得丢弃它,时不时地拿毛巾擦擦。喝上两杯,兴头来了,就会感慨着念叨:咱家丫头,可是我挑在竹匾里睡着长大的。说得我心里,甜甜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