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芳华美文推荐:袁老

编者按:人生的芳华是一段太阳般的岁月,值得我们留恋,值得我们珍惜。

人生芳华美文推荐:袁老

每次回小城,歌友们都跟我说;袁老在小城不要太红哦,一帮子老头老太围在身边跟他学唱歌,成天到晚,袁老小电驴子后面总会带上个学生,穿城而过。后面一句自然是贴在袁老身上的"八卦",说袁老至今魅力不减当年,这点我有理由相信。

与袁老在小城文工团共事多年,也同在一个声乐队。袁老在队里就是一个"讨喜胞子",人见人爱。那会儿,袁老也就四十来岁吧,但因生的老成,早早被团里人叫成了袁老。

"麻杆儿"一词足以概括袁老从上到下的轮廓。冬天还藏着掖着,到了夏天,袁老那副身材,整个一个被万恶旧社会饿坏了的,一副胳膊,一双腿,就像两副竹子做的筷子。干瘦,瘪塌的腮帮上,还一边一个,勉强嵌着一对浅浅的酒窝,眯成一道缝的小眼睛,挡不住一线天似的,色迷迷见天儿往四下乱射光芒。

他自己说是年轻时满脸酒刺闹的,留在今天那张原本面积就不大,不宽的脸庞上,那就是若隐若现的"麻子"的标记,于是。人们又多给了他一个雅号“袁麻子”。

还别说,团里谁还都乐意与袁老相处,乐意拿他寻开心。从没见过有谁和袁老翻过脸。袁老属于那类非常"识闹"人,整天乐乐呵呵,无忧无虑。

袁老天生一副好嗓,按如今的分类,他当年的唱法,应该属于原生态唱法。

袁老纯自然音域里没有换声点,这是让很多男高音极其羡慕,也可以说极其嫉妒的一桩事。平常一个男高音从初学到学成,怎么也得花上大几年的功夫,他袁老生来就不用费那个事儿,一张口,轻轻松松就能唱到高音C,甚至高音D,F。

尖细尖细的音色抹上那么一丝华丽,袁老就是靠这本钱,在台上糊弄了好几十年。不很挺拔的鼻梁,恰恰能回旋出晶亮,华彩的高音,让太多同行,望尘莫及,望眼欲穿,望洋兴叹。

在团里,袁老除了独唱,还与另一位女民歌搭档,组合成当年最红火,小城版的"张振富,耿莲凤"二重唱。《毛主席派人来》,《祖国一片新面貌》是他俩每场必唱的歌。

一晃,三十来年过去了,袁老真成袁老了。那天我转了一个圈子,找着他的电话,一个电话过去,清亮的男高音一点不显老态。没说来唱歌,就说了一句,有好多年没见了,有空过来喝几杯小酒。袁老一听说有"小酒"喝,顿时来了精神,电驴子飞快骑到"阿波罗",见一帮歌友们在飙歌,缩在角落里,半天没开尊口。

真心想听听阔别三十来年后,袁老曾经动听过的原生态歌声。记忆里他曾经唱过何纪光唱红过的那首《洞庭鱼米香》和《挑担茶叶上北京》。袁老唱歌还比别人略胜一筹的是他活灵活现的表现力。

在众歌友们百般推崇之下,又见歌友们像是有点唱累的意思,袁老早有准备的点了一首老歌《敖包相会》,走到一位女歌友跟前,绅士般的弯下"麻杆儿"老腰,像舞场上邀舞那样,请那位和他一起重唱这首歌。熟悉的音色从老袁喉咙里发出,经过无线麦,带混响的音箱修饰,叠加。袁老的声音依然很年轻,很华丽。

不过,岁月的无情,年龄的现实,不得不让他的音质里蒙上了一层像烟丝,又像酒精一般的杂质。人一旦上了年纪,杀猪刀不光会划在脸上,留下道道残迹,对于歌者,还会悄然伤及到你的声带,使声带渐渐松垮,失去弹性,变得毛糙。不服老不行,于每位歌者,都将会是不争的事实。

不再能唱不代表不能教学,所以,袁老转型后一直在小城老年大学教老学员们歌唱。而且深得学员们的追捧。

上了酒桌,袁老比在歌厅还亢奋,酒量一点没减,只是速度比当年放缓下来许多。

平常,袁老头上总喜欢顶着一顶鸭舌帽,远远看上去很有艺术范儿。酒桌上也没见他摘下来过。从前就很稀疏的头发藏在帽子里,像是藏起了曾经的一段往事,一段“芳华”,藏起了自己曾经荣耀,又不堪回首的歌唱年代。

去年,我回小城举办的那场音乐会,我把老夏,袁老,老马,小梅都请上台了,没别的意思,就想再重温一下我们文工团歌队曾经的那段男高音的“芳华”时代。清清尘封已久,烟熏火燎的嗓门,气沉丹田,唱唱我们的“芳华”,唱唱我们那段升起过,也会永远不落的太阳般的“芳华”岁月!

作者: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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