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过年为主题的散文:看到看到要过年

编者按:盼望着,盼望着,就到了过年。过年的时候,我们应该抛弃昨日的苦涩记忆,用崭新的姿态迎接新的生活。

以过年为主题的散文:看到看到要过年

每到腊月,我的耳畔总会响起“胡萝卜,蜜蜜甜,看到看到要过年”之类耳熟能详的童谣,禁不住感慨起来,盼年的情愫溢于言表。

记得在儿时,腊月初一是值得庆贺的日子。不为别的,只为腊月开始了,年就一天天近了。那时,生活清苦,盼着过年能吃上好东西,打打牙祭。于是,那天,父亲抽着烟,扫着屋前的地坝,念叨着“腊月了,都腊月了”,渴望过年的心绪可见一斑;母亲尽管没有煮肉,但会尽量掌握好火候,煮些洋芋、红薯饭出来,权当庆祝腊月头天的美味;我早已饥肠辘辘,经不住诱惑,就不怕烫,在块块咸菜的佐餐下,吃得津津有味。父亲目睹后,不仅吃母亲煮的饭,还会倒一两老白干出来呡,下肚后,咂咂嘴,那才叫爽呢!简单的庆贺后,父母下地或上山干活去了,我则成为“脚跟腿”,咿咿唔唔地唱、跳个不停,快乐而充实地度过那一天。

腊月初二,也有古谚:“腊月初二该放学,不用百姓说”。这虽是古人对快过年急切心情的描绘与形容,但从农历看来,确系即将过年了,哪有还不尽早放学的理!那天,父母念那谚语,有说有笑,渴盼我早点放寒假。我呢,只能暗地里念叨那谚语,希望早放学、早过年。可是,事与愿违。绝大部分时间,腊月初二未能放学,是过后才放的,难免伤感与遗憾。面对现实,自然是无奈。不过,念念那谚语,安慰盼年的心房,营造盼年的氛围,也何尝不可。

腊八也是节,得好好过。父母谙得此理,早早地起来,备柴,烧火,加水,下米,烧涨,铲锅,加入蔬菜粒,和转,煮熟成粥。照样,下块块咸菜吃,就有了最为简单的腊八粥。我不懂腊八粥的意义、来历等,父母便耐心地给我讲。聆听父母的话语,我豁然开朗,倍感温暖。吃起腊八粥来,就有滋有味了。肚子饱了,心情舒畅了,人也快活了,腊八也就有意思了。

过了腊八就是年。这是形容快过年之意。父母会念着这一民谚,忙着备年货:年猪杀不起,就到乡场食品站或村里的屠户家割肉来过年,犒劳一家人;糖是我的最爱之一,父母赶场天不忘买些水果糖、红糖或白糖回来,给我一个惊喜;瓜子、花生、胡豆等也需买回来,除自家吃外,还可拿来待人接客时下酒、打发时间;汤圆,预示着一家人团团圆圆、平平安安,不可或缺。父母会泡糯米或糯苞谷,转动磨盘,加工出雪白的汤圆。再装入口袋,系好,搁在筲箕上用石板压或吊在空中,尽可能除水;爆米花师傅来了,父母还会撮出糯米或苞谷,在大火的助力下,在机器内爆炒出香喷喷、甜津津的米花、米泡,拿回家待用或供我吃;甜酒,也可发来过年。母亲是这方面的高手,经过泡、沥、蒸、冷却、加酒曲、搅和、密封等环节,等待一周后,便有了醇香、甘甜的甜酒;要给我添置新衣,父母就把省吃俭用下来的钱花在了买布、请裁缝制衣上……忙完这些,父母才会感到踏实,累并快乐着。我作为儿子,帮得上忙的就尽量帮,实在帮不上的就给父母加油、鼓劲,博得父母的夸赞与笑声。在忙碌中,父母及我越发感到年快来了,紧迫感油然而生。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三,得打锅烟墨。母亲手拿篾刀,用力铲铁锅背面的锅烟墨,随着“嚓嚓”声响起,锅烟墨就不断掉落,得以除净,铁锅更为催火,煮好吃的东西更有保障了。有时,父亲会去帮忙,同母亲一道默契地打锅烟墨。我在一边旁观,听父母谈笑风生,倒也其乐融融。

然后,腊月二十四过小年,得虔诚地祭祀灶神菩萨,祈求新年好收成、平安、吉祥,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打扬尘,二十七买春联,二十八杀鸡或鸭,二十九力争样样有,父母忙得井然有序,只为过上一个简约而不简单的年,只为图个好心情过个欢乐年。

腊月三十就是除夕了。乡场距离家里有10余里,考虑到还有火炮、香烛、钱纸等需要置办,父母决定去赶火炮场。当然,不忘带上我同行。火炮场闹热极了,可谓人山人海,摩肩接踵,需差那样,就买那样,尽力弥补年货的不足。再与人闲聊一阵,沟通信息,增进友情,父母以为赶了个年货、友谊双丰收的场。我屁颠屁颠地跟着,开了眼界,长了见识,赢得了亲朋好友的赞许,令我乐了好一阵。回家后,母亲跳起锅边舞,父亲和我打下手,共备除夕年夜饭。祭祀完祖宗、放火炮后,我们一家人吃上年夜饭,愉悦的心境及过年的浓烈氛围不言而喻。

我长大外出读书乃至成家立业后,腊月也过得很快,一不留神,看到看到就要过年了。父母照例有条不紊地忙碌,忙出欢声笑语、殷殷的期盼、浓浓的爱、幸福的生活、腊月隽永的风景。我除了回家时力所能及地帮忙以求无愧、尽情享用、不回家时则朝故乡的方向许下祝福外,就是爱念那“看到看到要过年”的童谣,以慰藉怀旧的心灵。

作者:何龙飞

公众号:东方散文杂志